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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九

「小衍哥哥，烦你将我那些头面钗鬟未上册的都换了金银，悄悄给公主送去吧。

「她孤身一人，有钱财傍身总比没有强。对了，再准备些厚实的衣物......」

仪贵人与十六公主年龄相仿，只觉得怜惜，收拾东西时，又想起了张婉。

她裁了皇帝赏赐的绸缎打算做一套衣裙。

「这锦缎上的素梅是婉姐姐最喜欢的花样，正巧她的生辰也快到了......

「到时候，小衍哥哥你帮我送过去吧，只别说是我送的，嗯，我们想个好借口，一定要让她收下才好。」

仪贵人说着，嘴角含笑，手上动作不停，一针一线，缝进她满满的心意。

春已至，冰霜消，万物回春。

长平公主和亲之事已筹备得差不多，眼看着就要到了日子离宫。

而仪贵人的身孕也到了瞒不住的时候。

我在蒹葭宫当差时，曾与为仪贵人请脉的太医有些交情，因而请他将仪贵人的身孕瞒上一瞒。

这自是让他为难的，但我对他有恩，又言最多瞒上半月，一旦事发由我全权承担。

太医终究是咬牙应下。

他帮了我，我也不能食言，于是，我在一个晨曦，再次叩响了蒹葭宫的大门。

又一次跪在皇后面前，我将仪贵人有孕之事和盘托出。

意料之中的，没有在皇后脸上看到任何惊讶的神情。

我早就知道，这事儿是瞒不住的。

没了太后掣肘，以皇后的家世手腕，后宫被她把控得如铁桶一般。

「小衍子，你与仪贵人，是旧相识吧。」皇后略带讥诮，语气中的冷意让我汗毛乍起，不敢有一丝懈怠。

我求太医为仪贵人隐瞒身孕，犯了皇后的忌讳，她有此猜测理所应当。

「是。」明知抵赖无用，我承认得干脆。

「奴才刚进宫时被王海迫害，险些丧命，是当时还是小舞姬的仪贵人用一碗清水，救了奴才的命。」

我将往事道来，说得无奈又悲凉，「......奴才入宫便全当是自个儿那无父无母之人，如今只得义妹一个亲人，她本是良家女又单纯无知，只盼着到了岁数能出宫过日子，却不想一朝被陛下看中。」

我要告诉皇后，青儿不是那心存攀龙附凤之心的女子，她只是没得选择。

这样的情真意切能否触动皇后，我没有把握，但也没有别的办法。

额头重重地磕在青石板砖上，我闭着眼，如同等待最后的宣判。

良久，皇后的声音似从远方转来，遥遥不可真切，「小衍子，你跟随本宫数年，本宫一向当你是忠心的。」

我选择听命皇后，为她肝脑涂地时，也从未想过会有一日做出背离之举。

「娘娘对奴才不薄，可救命之恩奴才不能不报，忠义难两全，娘娘便当奴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，怎么惩处都好，哪怕是杀了奴才也绝无怨言，只求娘娘万万别伤了身子，那奴才才是罪该万死！」

同样的话，我第一次见皇后时就说过。

那时她怜我年幼，放我一马，这次说起同样的话，只盼着她回想过往能念几分旧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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