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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七

圣驾赶在中秋前回鸾，天气是凉下来，宫里又重新热闹了。

我跪在蒹葭宫门口恭迎皇后。

她高坐凤辇之上，气色看着不错，神情却阴郁而疲惫。

我下意识看向锦心，她不动声色地冲我摇头。

瑶贵妃殁逝，太后偏居一隅，皇后在后宫中最烦心的两件事都解决了。

还剩下最后一桩，就是子嗣。

帝后刚成婚不久，皇后曾有过一胎，可惜三个月时没保住，落了。

这是皇后的伤心事，也成了心头病。

经瑶贵妃的事，帝后面上如旧，内里却伤了情份，皇后对子嗣的执念更甚。

求神拜佛，请医用药，皇后都试过了。

可无缘就是无缘。

皇后因此见不得宫中有婴儿的啼哭，即便是张才人这样的卑贱之躯，也绝无可能先她一步诞下皇子。

这次去行宫，远离朝堂，皇帝也有更多的空闲。

皇后备下数副尚好的坐胎药，就盼着能趁此机会怀上一胎，结果还是失败了。

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，汇报她不在时宫中杂事。

「行了，晚些时候再说吧，本宫累了，你退下吧。」

皇后这一歇就歇到了入夜。

她沉郁之时不喜旁人在侧，锦心几个大宫女也被赶了出来。

自古男人都是多情又薄情的，帝王尤甚。

当今皇帝，亦然。

他的满腔深情都给了那短命的瑶贵妃，之后便如失了禁忌，流连在那些娇艳的花丛。

我不知皇后有没有发觉，抛却家世出身，皇帝宠爱的女子，大多都有些地方，很像瑶贵妃。

譬如那张才人，身量纤纤，从背后看便和瑶贵妃像极了。

「也不怪娘娘烦闷，陛下在行宫时，竟看上了一个洒扫的宫女，不过两个月，从更衣升到了贵人，简直要宠上天了。」

「嘘，噤声！」锦心瞪了眼愤愤不平的小宫女，「主子们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当心让娘娘听见了，定饶不了你！」

锦心教训完小宫女，抬头看到我，神色缓和下来，「这些日子我们都不在，你辛苦了。」

我笑着摇头，「锦心姐姐们要伺候主子，更辛苦些。」

自到了蒹葭宫，我帮皇后做了多少事，锦心都看在眼里。

她是忠心的，对主子有用的人，便会得到她的客气亲近。

打发走了几个小丫头，锦心清秀的脸庞笼上一层忧虑，「她们虽是胡说，可长此以往，娘娘只会愈加伤心烦忧。」

我轻声道：「姐姐是知道症结的，还是要劝娘娘放开心胸，早日怀上龙胎，以后都是好日子了。」

「你说的，娘娘何尝不知呢只是怀孩子哪有那么简单的......」

锦心叹过一声，又想起什么似的，「对了，姜家传了信来，过两日会再送一个名医进宫，你多准备着吧。」

回宫后的日子，天气一日日变冷，蒹葭宫的侧殿里飘出的药味也渐浓。

姜家夫人，皇后娘娘的亲娘，递了牌子进过两回宫。

每次她走后，皇后都要闷闷良久。

不能孕育子嗣的皇后，是要被人诟病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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