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当林柚清站在江南水乡的一座小院前。青砖黛瓦,门前一株海棠正开得灿烂。自从到了江南后,林柚清便开始筹备开书铺。她闲来无事爱看些书,从前就有开书铺的想法,奈何霍无咎不喜她抛头露面。地契需要姑娘亲自签字画押。地契官是个年轻男子,当林柚清接过毛笔时,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。夫人执笔的姿势很是特别。林柚清僵住了身子。她从小习字,握笔的姿势是父亲亲手教的,与寻常商妇截然不同。父亲在世时,曾请过西席教导。她不动声色地解释,故意在落款时写错一个字,又慌忙涂改,做出不谙文墨的样子。地契官笑了笑,没有多问。但当林柚清转身时,她敏锐地注意到,这位地契官的靴底沾着只有官府才用的特制印泥。书铺开张那日,林柚清换上了粗布衣裙,将头发挽成当地妇人常见的发髻。铺子取名清心斋,专卖些诗词歌赋和医农杂书。恭喜开张。熟悉的声音让林柚清手中的账本差点掉落。沈时叙一袭青衣站在门口,手中捧着一盆兰草。沈公子她勉强维持镇定,您怎么会在这里恰巧路过。沈时叙将兰草放在柜台上,此物有安神之效,放在铺子里正合适。多谢。林柚清低头整理书册,避开他探究的目光。沈时叙却并未离开,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书架上的书脊,最后停在一本《伤寒杂病论》上。姑娘对医术也有兴趣略懂皮毛。林柚清谨慎地回答。沈时叙的目光忽然落在林柚清的发间,那里有一片细小的花瓣,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。他上前一步,抬手轻轻拂过她的发丝。林柚清猝不及防,下意识后退,却被身后的书架挡住了去路。别动。沈时叙低声道,嗓音温润如春风。他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耳际,带来一阵微妙的酥麻。林柚清屏住呼吸,能清晰地闻到他袖间淡淡的药香。海棠花瓣。他摊开手掌,一片粉白的花瓣静静躺在掌心,沾在发间许久了。林柚清感到耳根微微发热,急忙别过脸去:多谢沈公子。沈时叙却没有立即退开,而是凝视着她泛红的耳垂,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姑娘耳上的这颗朱砂痣,倒是特别。林柚清心头一跳。她慌忙将碎发拨到耳后遮掩:沈公子看错了,不过是晒伤罢了。沈时叙不置可否,只是将那瓣海棠轻轻放在柜台上。明日我送些安神的香囊来,放在书铺里卖,可好不等她回答,他已转身离去,青色衣袂在门口一闪而过。林柚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耳垂。那里,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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