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野那边截获军火的消息,如同在暗流中投下了一颗石子,虽然暂时没有掀起滔天巨浪,但也让苏念安更加确信,“影机关”的行动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。
时间愈发紧迫。
除了借助几位气运之子的力量,苏念安自己也迫切地想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时代,了解即将到来的战争究竟意味着什么。
她那些来自历史课本的模糊概念,在真实的危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。
于是,她把目光投向了谢辰。
这位科学狂人的诊所,或许能让她看到战争最直接、最残酷的一面。
她找到谢辰,表示自己想“学习一些基础的救护知识,以备不时之需”。
谢辰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,似乎在判断她是否又是一时兴起。
但最终,对于任何能近距离观察“特殊样本”(指苏念安)在应激环境下反应的机会,他都不想错过,于是点头同意了。
苏念安第一次踏入谢辰的西医诊所时,就被那浓重的消毒水味和肃穆的气氛所震慑。
这里不像顾知楠的书斋那般雅致,也不像霍野的堂口那般喧嚣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、与生死搏斗的紧张感。
而很快,她就见识到了这份紧张的来源。
几天后的一个深夜,诊所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刹车声和嘈杂的人声。
谢辰像是早已预料般,立刻穿上白大褂,眼神锐利地对苏念安说:“来了。跟上,帮忙。”
几个穿着破烂军装、满身血污和泥土的士兵被抬了进来,痛苦的呻吟和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。
他们是在前线与倭国士兵发生小规模冲突时受伤的,伤势轻重不一,有的断了胳膊,有的被弹片击中,最严重的一个腹部中弹,鲜血汩汩往外冒,脸色苍白如纸。
“准备手术!麻醉!止血钳!”谢辰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仿佛眼前不是血肉之躯,而是一台需要修复的精密机器。
他迅速戴上手套,投入到紧张的手术中。
苏念安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活生生的惨状惊呆了。
她来自和平年代,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?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脸色瞬间变得比伤员还白。
“愣着干什么!”谢辰头也不抬,厉声喝道,“纱布!按住这里!”
苏念安一个激灵,强迫自己压下呕吐的欲望,手忙脚乱地按照谢辰的指示,帮忙递器械,按住伤口,擦拭血迹。
她的手上、衣服上很快就沾满了温热的、黏腻的鲜血。
她看着谢辰那双平日里只会摆弄仪器和记录数据的手,此刻却无比稳定和精准地在血肉模糊的伤口间穿梭,缝合、止血、取出弹片。
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和白大褂,但他眼神专注,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不存在。
她看着那些年轻的士兵,有的不过十七八岁,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,此刻却因为痛苦而扭曲,因为失血而脆弱。
他们咬着牙,不让自己哭出声,偶尔清醒时,眼神里是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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