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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声如雪球般越滚越大。林子峰成了艺术圈的宠儿，但他的内心却越来越空。世界在他面前逐渐褪色、失声，变得像一部运行精准却毫无意义的机器。

他开始频繁地让通一个梦，梦见自已在市场里迷失，周围的烟雾凝聚成思西没有五官的脸，反复低语：“公平交易…”

恐慌驱使他再次潜入市场。他必须找到摆脱这一切的方法。

这一次，在市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，他遇到了一个老人。他蜷缩在那里，眼神空洞，身上却穿着价格不菲的定制西装，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。他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皮夹，反复翻看里面一张空白的老照片。

“新的…‘债务人’？”老人抬起头，浑浊的眼睛看了林子峰一眼，声音沙哑。

“你是谁？”

“老陈。”老人咧开嘴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，“以前他们都叫我陈总…现在？现在我是市场的‘陈列品’，一个警告。”

林子峰在他身边坐下。通病相怜的感觉让他放下了戒备。

老陈讲述了他的故事。他曾是一个小商人，渴望巨额财富。在市场，他用“与妻女所有共通的美好回忆”换来了商业上的“绝对好运”。他成功了，富可敌国。

“然后呢？”林子峰问。

“然后？”老陈的眼神更加空洞，“我回到家，看到两个陌生的女人叫我丈夫和爸爸。我知道她们是我最亲的人，但我对她们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，就像看两张陌生的照片。我忘了第一次牵我妻子的手是什么感觉，忘了我女儿出生时我有多高兴，忘了我们一起去过的每一个地方…财富？呵，一堆冰冷的数字而已。”

“你不能…不能赎回来吗？”

“赎？”老陈嗤笑，“市场只有借贷和偿还，没有赎回。规则是绝对的。而且，偿还还没结束…它们最后要的，往往比你想象的更多。”他压低了声音，“听说，当债务累积到一定程度，它们不要零碎的‘还款’了，它们会…一次性收取‘本金’。”

“本金是什么？”

“你的‘存在’本身。你会消失，或者…变成它们的一部分，成为一个新的‘思西’，永远留在这里为市场服务。”

林子峰如坠冰窟。他终于明白，自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。每一次交易，都是在把自已推向彻底消失的深渊。

他失魂落魄地回到现实。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。

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。电话里，母亲絮絮叨叨地提醒他下周是父亲的七十大寿，问他能不能回家一趟。

父亲…大寿…

林子峰握着电话，全身的血液都凉了。他拼命回想父亲的脸，父亲的声音，父子之间的往事…一片模糊。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。

一段重要的记忆，被作为“还款”取走了。他甚至不知道这次偿还的是哪一笔契约的代价。

恐惧变成了实质的冰冷，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。他不仅正在失去感知世界的能力，还在失去构成“自我”的过去。下一个被取走的会是什么？关于苏倩倩的记忆？

苏倩倩是他灰白世界里最后的一抹暖色。他的女友，也是唯一一个在他成名后，仍关心他是否快乐的人。

他绝不能失去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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