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声音带着不耐。
我抬起头,对他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,拿起那叠文件。
“当然愿意,庄医生。”
我站起身,走到他面前,声音平静。
“只是,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妻子,不是你的免费劳工。”
“按我以前在律所的收费标准,翻译并审核这种级别的跨国医疗合同,咨询费是六位数起步。”
“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,给你打个八折,二十万。”
我看着他瞬间阴沉下去的脸,继续微笑着补充道。
“现金、转账都可以,不接受支票。”
3
庄子琛的眼底满是嘲弄,但最终还是把钱转了过来。
手机提示音响起,像是对我最后的施舍。
我收起手机,抱着那叠厚厚的文件回了房间,一个字都没有再说。
我曾是业内的金牌律师,翻译这种文件对我来说易如反掌,但现在,每一个字都像在耗费我的生命。
心脏时不时传来钝痛,我只能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气,等那阵窒息感过去。
窗外夜色深沉,我看着文件上姚若琳的名字,再看看那些旨在为她治病的昂贵方案,只觉得荒唐。
天快亮时,我终于翻译完了所有文件。
我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上,刚想起身,心脏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,眼前瞬间一黑。
我摔倒在地,身体蜷缩成一团,冷汗浸湿了我的睡衣。
我挣扎着摸到手机,凭着本能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。
电话响了很久,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,终于通了。
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庄子琛的声音,而是姚若琳娇滴滴的呻吟。
“子琛,我头晕。”
紧接着,是庄子琛不耐烦的呵斥,对象却是我。
“我在忙,别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嘟——”
他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我握着手机,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,忽然就笑了,笑着笑着,眼泪就流了满脸。
我挣扎着爬起来,自己去了另一家医院。
医生看着我的报告,眉头紧锁。
“阮小姐,你的病情恶化得非常快。”
“你这个情况,必须马上住院准备手术,再拖下去,就没时间了。”
他看着我,关切地问。
“你的家属呢?”
我摇了摇头,语气平静。
“我没有家属。”
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、毫无生气的脸。
那一刻,我第一次认真地思考死亡。
我不想化疗,不想在生命的最后变得面目全非,丑陋不堪。
即便被他这般厌恶,我也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丑陋的一面。
我想体面地离开,保留我最后的尊严。
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,拿出笔一笔一划,郑重地签上了我的名字,阮南枝。
回到那个所谓的家,庄子琛还没有回来。
我把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书,放在了他书房最显眼的位置。
旁边,我还放了一把钥匙。
那里面装着我的一切,也藏着他最想知道的秘密。
做完这一切,我走进卧室。
念南睡得很熟,长长的睫毛,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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