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
傅清酌每天都来。
他给我讲外面的事情。
讲傅知聿因为我的“死”,第一次在傅老爷子面前失控。
讲他把自己关在我们的房间里,三天三夜。
这些,都与我无关了。
我的心,随着弟弟一起死了。
出院那天,傅清酌为我办好了一切。
一个新的身份。
一张去往南方小城的机票。
一张数额巨大的银行卡。
“开始新的生活吧,江燃。”
他第一次,叫了我的名字。
不是“嫂子”。
我接过东西。
我终于开了口,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。
“谢谢。”
离开前,我从他给我的包里,拿出两样东西。
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。
一张我弟弟小时候的照片。
黑白的,笑得很灿烂。
我把这两样东西,交给了傅清酌。
“帮我,还给他。”
从此,江燃死了。
我坐上飞机,看着窗外的云层。
我不知道要去哪里。
我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。
我只知道,我自由了。
用我弟弟的命,换来的自由。
飞机起飞。
我没有回头。
那个叫傅知聿的男人,连同我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,都被我留在了那座城市。
一起被埋葬的,还有我的爱,和我的恨。
我留下那张照片,只是想让他知道。
他毁掉的,是这样一个鲜活的,笑得很好看的生命。
傅知聿的生活,在我“死”后,彻底失控了。
傅清酌把离婚协议和那张黑白照片给他的时候,他没有发怒。
他只是看着那张照片,看了很久。
然后,他开始发疯一样地砸东西。
他试图恢复往日的生活。
他每天按时去公司。
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,都有我沉默的影子。
他坐在我曾经画画的窗边,能坐一个下午。
他在壁炉的灰烬里,翻找我那幅画的残骸。
他想把它拼起来。
但他得到的,只是一捧无法复原的灰。
他把温软的照片摆满了整个别墅。
可他看着那些照片,脑海中浮现的,全是我跪在雪地里,颤抖的身体。
是我看着他,空洞又绝望的眼睛。
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。
只能靠酒精麻痹自己。
可是一闭上眼,就是我倒在他怀里,口中涌出鲜血的画面。
他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看那段在雪地里拍的视频。
视频里,我屈辱,脆弱,美丽。
他看着看着,会突然砸掉手机。
然后又花高价,请人恢复数据。
他变得偏执,暴躁,喜怒无常。
傅家的生意,因为他的状态,一落千丈。
傅老爷子对他彻底失望。
傅清酌接管了大部分业务。
傅知聿不在乎。
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问傅清酌。
“她到底埋在哪里?”
傅清酌只是冷冷地看着他。
“你没有资格知道。”
傅知聿笑了。
“找不到她的墓,我就把所有跟她有关的人,都埋了给她陪葬。”
他开始调查我。
调查我的过去,我的家庭,我的一切。
他以为他对我了如指掌。
他以为他买下的,只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女人。
可是,他什么都查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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