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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三

青儿眼神遥遥，有些羞意，也有些迷茫，到不似张婉那般全然是向往。

她自小在宫中长大，还从未想过这些，一时彷徨也是正常的。

我忍下心头不知从何处泛起的阵阵酸痛，扯着嘴角，语气温和。

「傻丫头，哪有姑娘不嫁人的。张姐姐说得对，到时候，我这个做哥哥的，定要为你备上份厚厚的嫁妆才好。」

青儿听罢更是羞红了脸，「小衍哥哥和婉姐姐学坏了，就知道取笑我！」

她的小脑袋埋进张婉怀中，姐妹两个嬉笑起来。

那天后来的事，我有些记不清了。

只记得，脸上一直勉力维持的笑容，直到回到蒹葭宫的处所时，才一点一点地垮下来，嘴角都有些僵硬的疼痛。

「魏公公对青儿的照拂，张婉无言以报，日后若有事，任由公公差遣。今生报不完的，那便等来生，结草衔环了。」

这是临别时，张婉背着青儿对我说的。

她眼底一派清明，似乎照尽了我心中隐藏最深的那点不堪的污浊。

多聪慧的姑娘啊，只用一席盖头，便可打破那些不存于世的妄想，不需再多言。

后来，我度过了一段漫长且平静的时光。

借口蒹葭宫事忙，我减少了与青儿相见的次数。

她是个懂事的姑娘，虽有些遗憾不能见面，但却很体谅。

而且她也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见我。

随着天气一日日回暖，宫中的宴会也多起来。

教坊司的歌姬舞姬们也愈发忙碌。

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们，打扮得似娇花鲜妍，在偌大的宫廷里穿梭忙碌着。

有几次，我与人群中的青儿匆匆一瞥，只来得及给彼此一个满含笑意与关切的眼神罢了。

这样也很好吧。

我继续做皇后娘娘身边的心腹，处理那些宫闱中的诡谲阴暗。

而青儿，终有一日能离开宫廷，过平凡安定的日子，若是受了欺负，也有我这个兄长替她撑腰。

这便够了。

其他的，我不必再想，她也不必知道。

初夏一场雨后，天气一下子燥热起来，蝉鸣声吵得人烦躁不堪。

后宫那些娇弱的妃嫔们受不住，去行宫避暑的事便提上了日程。

皇后为显贤德，向皇帝进言，今年有新姐妹入宫，不如多带些妃嫔一起去避暑，彰显天家恩德。

皇帝点头后，干脆将此事全权交与皇后负责。

这些日子来往蒹葭宫的宫人管事不断，也有不少低位的妃子来请皇后开恩，盼着能跟随御驾去行宫避暑。

除此之外，行宫人手不够，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少不了要多带些。

还有厨司，针线上的人，包括教坊司也是要派人去的。

毕竟，贵人们长日无趣，也要寻乐子解闷。

青儿与张婉皆在其中，而我却被留了下来。

临行前，我抽了个空隙见了青儿一面。

她遗憾不能一同前往，又听说那行宫景色别致清雅，等她回来定要说给我听。

我看着她发间一晃一晃的梨花簪子，含笑点头，又叮嘱她万事小心，谨言慎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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