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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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予舟站在屏幕前,泪如雨下:她......她还是救了人......她真的太伟大了......为什么......为什么她不肯多为自己想一点......
众人泪崩,纷纷为她流下钦佩的泪水。
可只有李乔乔疯了一样地扯掉通讯线,撕烂控制台:江澜你不是人!!是你——是你引导他们进入高危区!你早就想杀了她!!
我听见有人大喊着让我坚持住,有人哭着说她撑不了几分钟了,有人悄悄按下了远程回收装置,企图夺我残余的脑神经数据。
可我已无力回应。
纪予舟疯了似地冲到栏杆前,撕声裂肺地喊:
江澜!回来——你回来!不要睡,不要睡好吗!我带你回家!
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。我沉入海底,冰冷的水包裹住我残破的身躯。从脊背流出的血与碎骨,像散落的星辰,撒在深海最幽暗的角落。
他跳进海里,奋力划水,却始终触不到我的身体。
阿澜,你醒醒......求你醒醒!
阿澜,对不起,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待在五千米深的孤独里......
他试图托住我残破的鲸身,鲜血在他手中涌出,染红整片海域。
可我的尾鳍早已僵硬,脊背破碎,心脏不跳。鲸身已断,血肉已散,温度早就退去。
他喊破喉咙,也唤不回那双曾为他燃亮的眼。
科研舰上,所有人都沉默了。李乔乔站在甲板上,脸上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哀悼。
她捧着实验报告,朝众人宣布:项目成功。A-001深海引航体,于东航计划彻底报废。
请,为人类牺牲的勇士鼓掌。
掌声稀稀拉拉,在海风中颤抖。
忽然,第一头鲨鱼,从海沟深处游来。
它绕着我残破的鲸身缓缓游动,鼻息贴着伤口嗅闻,然后低头,啃下一小块鲸脂。
紧接着,第二头、第三头、第四头。
整个海域开始躁动,成群的食腐鱼从暗流中窜出,争抢着我残留的脂肪、肌肉、脏器。
这是自然的法则,是亘古的礼仪。
鲸落万物生。
我的死,将支撑这片海底至少百年的繁荣。
珊瑚开始在我骨骼上扎根,浮游生物在鲸脂中诞生,海蛇将我破裂的脊柱缠绕成巢。
我用死亡,喂养了整片深海。
而人类,站在海面之上,眼中闪着的是——科研价值。
纪予舟抱着我残破的鲸身,被逐渐涌来的鲨群逼得退后。
他低声呢喃:别怕,我陪你一起......
然后闭上眼,整个人缓缓沉入海中。
纪博士!!
李乔乔眼神一寒,猛地回头:快!快派人下去捞人!他不能死!他还要领奖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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