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
我要回家了
我记得,那是我生前与他最后一面。
那日阳光甚好,府门口春猎随性队伍整齐有序。
齐楠风翻身上马,问我可有话对他说。
我那时候精神不大好,阳光晃得我有点晕。
我鬼使神差问,如果哪天我死了,能不能将我送回家。
他当时冷冷道:「你想都别想。」
后来他又说:「别想太多,等我回来。」
月色下,齐楠风将红衣放下:「是我把她弄丢了。」
我跳下木棺,还想再细细看看那身嫁衣。
却听得齐楠风说了一句:「烧了吧。」
我错愕抬头,刚想说些什么。
他已经无声走了出去。
第二日,齐楠风命人将我的木棺,运上前往寒族的船。
我静静地跟着他身后,一颗心雀跃起来,却又无比忐忑。
大风吹过,船只扬帆起航,我用尽最后的力气,毫不犹豫地跳上了船。
我站在船首回看,詹放他们不知所措,唯有齐楠风面色如常,他似乎猜到我会走。
我想和齐楠风说:「对不起。」
因为我生前将周都的城防图,藏在了那枚挂坠中。
但我说不出话来,因为我口中还含着大周的布兵图。
齐楠风那么忙,他根本没发现,如山般高的案牍中,什么时候少了这几张纸。
我在大周熬了那么多年,等的就是这一天。
河的对岸,早已有数千的寒族士兵候着,他们在等着我,等着船上的布兵和城防图。
而我的父亲,在等着他女儿。
我生前的最后一眼,是齐楠风站在岸上。
他的身后,是鳞次栉比的大周建筑,是千千万万的大周百姓。
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,带着些许冷意,那是我熟悉的故土的风,我安详地闭上了眼。
齐楠风突然仓皇上前,嘶哑地喊我的名字。
「青青!」
来不及了。
我要回家了。
再见,齐楠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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