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
10
他拿出了医药箱。
任由他拉着我,他让我坐在床上,他站在床边。
他用粗糙的手,小心翼翼拿起碘伏和药酒。
听他说,这些年来,他奔波于南海两岸,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娇生惯养的少年。
周程开始自顾自说话。
知道你不想和我说话,那么我来说吧。
周然,也许你不会相信。五年前的那一天,我确实在KTV喝多了。你和你男朋友温馨相拥,而我得知,我的家要散了。
他们要离婚。
其实,我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烂了。18岁那年,我妈出轨了,你知道她说什么吗
她告诉我,我也是她和别人生的孩子。她要我和她走,我拒绝了。
我才知道,这些年来我就像一个笑话。因为5岁时她随口说的一句话,我认定你是那个横插进我幸福家庭的人。于是我开始恨你,我怕你抢走属于我的一切。
可到头来,我还是失去了一切。
周程还说。
他不是故意把我骗到KTV的,那是他的朋友故意冒充周程。而酒醒后,我已经被当作赃物送上了人间炼狱。
药上完了。
周程说:你就没有想问的吗
我思来想去,还是感到奇怪。
露丝口中的感情,指的是什么感情
如果我问了,得到了那个违背伦理的答案,我心里真的安宁吗
五年,整整五年。
周程一直在找我,从未间断。
他对我固然有感情,可若他真心为我好,是不会让我等这么久的。
久到,我被海风一吹,就要神形俱灭。
所以我还是没问出那句话。
周程自嘲地低下头。
反正,我已经没机会了。
是的,他杀了人,再往前推,他参与了人口拐卖。
你还有机会,不是吗。
我发神经一样,提醒着周程。
言下之意是,他还可以杀了我,销毁证据。
在周程做出决定之前,海勒回来了。
我几乎是冲上去,拥抱住了他。
海勒不知发生了什么,他仅凭我头上的上和一旁落寞的周程,断定我又被欺负了。
他正要上前去比划,我拉住了他。
我和他并肩,与周程隔着一段距离。
周程近乎痛苦的看着我。
如今他真的长成了男人的样子。
我想,我不会揭露他,但更不会包庇他。
很多年前,就是我一次又一次的软弱和退让,让他娇惯成性,走上了歧途。
他固然是坏的。
可谁又知道,破裂不堪的原生家庭,曾让他多少亟待破土的善意被扼杀在摇篮里。
就像他前一秒还在说想和姐姐永远做好朋友。
下一秒,就扬起骄傲的小脸,蛮横地对我说:这是我的家,你给我滚出去。
原本我是活不下来的。
无论是周程,还是露丝。
在轮船被迫停行的五天五夜里,他们不断压迫、试探着我心理和心理的承受能力。
而现在,海勒告诉我。
再往前走二十公里,我就可以看到我的祖国。
我裹着海勒给我的毯子,依偎在他怀里。
就在他无数次奔向我、拥抱我的过程里,我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了他。
海勒就像我贫瘠人生中,无意照进来的一束光。
此刻,所有爱恨都可以姑且原谅。
这时,我缓缓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几张照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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