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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4（第1页）

第四章

4

浴室里，温水滑过我每一寸皮肤。

我胸间的疤，是第一任买家留下的，他们割走了我的肝。

为了谋生，我又卖掉了一个肾。

辗转流连时，我被同为流浪汉的中年男人带走，他把我嫁给了自己有精神病的儿子，我在那个远山深处的村子里生了三个孩子。

所以我的肚子上，分布着两道狰狞的疤。

每当想家时，我就抚着腹部，把自己想象成妈妈。

至于我为什么对自己的孩子没有留恋。

那是因为，如果他们不被送走或卖掉，就会被我的丈夫活活掐死。

想到这些近在咫尺的场景，我竟然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。

更多的感受，依然是恐惧。

清洗完毕，裹上浴巾。

我像一只失落的孔雀，缓缓推开浴室的门。

但是海勒不在。

眼前的人是周程。

姐姐。

他面色平静，仿佛我们两人从未有嫌隙。

大厅里起舞了，你不来看看吗。

噢，对。

过去这么多年，我差点忘了，我自小习舞，大学专业是民舞。

我是想拒绝的，眼看周程伸手拉我。

我退后几步，艰涩地说：我先换衣服。

他上下扫视了我一圈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，出去时随手关上了门。

敏锐的直觉告诉我，他一直守在门外。

他轻轻跺脚的的声音，手插进裤袋的声音。

换好衣服后，我推开门，周程张了张嘴。

比起那些雍容华贵的女士，我穿的就像一块抹布。

我记忆里，姐姐自小爱美。怎么现在穿的这么随意。

我侧过头。

一阵尖锐的脚步声，一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。

鞋子的主人摇曳生姿，容貌－－居然和我有些相似。

当然是许多年前的我。

来人亲昵地挽住周程的胳膊。

她是露丝，我的未婚妻。

周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
有钱人真是闲情雅致。

偌大的大厅，圆舞曲在胶片机里悠扬荡漾。

几对老少男女随着音乐缓缓舞动，周程的到来似乎格外让他们重视。

他迈着长腿走上前去，熟练地和那些异国面孔寒暄。

只留下我和露丝在原地。

方才温和大方的女郎此时却变了神色。

你就是周然吧。

我甚至没有力气惊讶。

她又说：这么多年了，你还回来有什么意义

她又没头没脑透露了一些我不关心的消息。

周程的父母，当然，也是我的父亲和后妈，几年前就离婚了。

她言下之意，是我回去也没有归属了。

难不成你还要坠在周程屁股后面

我习惯性地冷哼。

露丝彻底不装了，她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：别以为周程会接纳你。

这女人嫉妒心这么强烈。

她肯定还不知道，周程当年和拐卖团伙混迹的事情吧。

她也一定没感受过和周程相处的压抑、痛苦。

可这都不关我的事。

突然间，露丝又恢复了一面温婉，轻快地跑到周程身边，拉着他跳起了双人舞。

我的手不知是被谁牵起。

他走到我身前，目光炯炯。

是海勒。

周小姐，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。

远远的，周程利剑般的视线扫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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