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,在苏北平原的土坯房之间打着旋儿。
阿九缩在灶台后头,把冻得发紫的手往灶膛里探了探,火星子噼啪一声炸开,溅在手背上烫出个红印子。
"小chusheng!
柴火不要钱?
"沾着酒气的竹竿狠狠抽在脊梁骨上,阿九猛地往前一扑,手肘撞在青砖垒的灶沿,疼得眼前发黑。
阿九不用抬头就知道,叔叔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——就像昨天盯着牌桌上最后两块银元似的。
灶膛里的火光映出墙角的蛛网,破棉絮里漏出的芦花被风吹得满屋飘。
阿九数着墙上第三十七道裂痕,那是上个月叔叔掀桌子时砸出来的。
裂痕尽头挂着半幅褪色的灶王爷画像,是阿母临终前用米汤粘的,如今被烟熏得只剩个模糊轮廓。
"咣当"一声,豁了口的粗瓷碗砸在脚边,混着冰碴的刷锅水溅湿了露出脚趾的布鞋。
"滚出去要饭!
"叔叔的咆哮震得房梁簌簌落灰,阿九攥着发硬的馍馍渣,从门缝里挤出去时听见里屋传来铜钱相撞的脆响。
村口老槐树的枝桠戳进铅灰色的天空,阿九蹲在树根下掰馍馍。
冰渣子在牙缝里咯吱作响,盯着远处蜿蜒的土路,阿九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。
黄包车的铃铛声惊醒了整个村子,穿缎面长衫的男人把阿母的尸首裹了草席,叔叔攥着五块银元的手首哆嗦,车辙印在雪地上拖出两道黑痕。
"九娃子!
"瘸腿的老张头拄着枣木拐杖,棉袍下摆沾着泥浆,"你叔又输光了?
"见少年不答话,老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半块芝麻烧饼还带着体温,"听说上海滩的码头,扛一天大包能挣三十个铜板..."阿九的喉结动了动。
烧饼的香气混着老张头身上的旱烟味,让阿九想起阿父在世时带回的桂花糕。
那年河堤决口,阿父和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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